第38章 小包子來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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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 小包子來了
◎慕傑接到部隊的調令，要被調走◎
“要, 要生了！”
慕傑緊張地結巴地重覆了一遍後，便急忙揚聲喊：“媽，小清要生了。”
正在外面收拾晾曬的海鮮的吳美娟, 聞言趕緊放下手裏的活兒跑進了屋, 見面就問林碧清，“你感覺肚子疼嗎？咋樣個疼法？”
林碧清知道先前她折騰過一次假性宮縮, 還以為要生了, 把老媽和慕傑折騰進醫院後, 她屁事沒有了, 有了前車之鑒, 吳美娟自然得了解清楚情況。
林碧清苦笑：“媽, 我羊水破了。”
吳美娟臉色一變, 指揮慕傑, “你趕緊抱她去衛生所, 我去收拾待產包。”
慕傑等的就是這句話, 聞言一個公主抱, 把媳婦兒抱起來，邁起大長腿就往外跑，這事他做過幾次了，很熟練。
“老慕, 把林工放板車上，咱們拉著去。”
毛參謀長毛澤在隔壁聽到動靜, 把家裏借別人沒來得及還的板車拉了出來, 胡細妹正好在家，聞言趕緊抱著一床被褥出來, 看到慕傑正要把林碧清放光禿禿的板車上, 趕緊阻止, “先等等，把被子墊上，要不然硌人。”
等她鋪好被子，慕傑把人放上面，林碧清感激地看了眼胡細妹，說道：“還是你想得周到，要不然等我到了衛生所，身上的肉皮兒都被硌青紫了。”
胡細妹邊跟著板車跑，邊道：“男人的心粗，你跟他們讓力氣活成，讓他們照顧人，那還不如自己照顧自己呢。”
“這話不錯，我家老鄭，前兩年讓他照顧孩子，他直接把孩子照顧進了醫院。”
常春燕和鄭毅在家聽到動靜，也跟著跑了出來，鄭毅跟慕傑和毛澤一起推車，常春燕則和胡細妹倆人一起跟著車子跑，安撫林碧清的情緒，“別緊張，你看我和細妹一人生了兩個，不也好好的。”
林碧清白著臉，喃喃道：“我不緊張。”
可她的手卻緊緊地拽著身下的褥子，白皙的手上青筋格外顯眼，因為疼痛，臉無血色，滿頭大汗，一陣宮縮襲來，疼得她把嘴唇都給咬破了，她本來就對疼痛敏感，宮縮的疼對別的孕婦來說，興許還能忍受，她不成。
胡細妹看她嘴唇破了，趕緊掏出自己的手帕，遞她嘴邊，“咬這個，別把嘴唇給咬破了。”
林碧清嘴巴沒動，她覺得自己能忍，胡細妹以為她嫌棄，便道：“放心，這手帕是新的，我下午剛洗過，還沒有用她擦過鼻涕。”
本來猶豫的林碧清更加不敢咬了，胡細妹見狀，沒好氣道：“都什麽時候了，你還矯情。”
林碧清：“我沒，沒矯情，我還能忍，不用這個。”
反正她是寧肯嘴巴受傷，也不會咬別人擦過鼻涕的手帕的。
胡細妹算服氣林碧清的講究了，常春燕這邊也掏了了掏自己衣服的口袋，只掏出來一方皺巴巴的手帕，還不如胡細妹的手帕幹凈呢。
“咬這個。”
吳美娟這個時候過來了，拿出一個白色的手帕，說道：“咬著吧，新的，幹凈的，還消過毒的。”
林碧清這才張嘴咬住，吳美娟因為跑步，有些氣喘，但還不忘嫌棄地剜了眼閨女，“真是瞎講究。”
林碧清哼哼了兩聲，她不是瞎講究，她只是講衛生而已。
“林工這是怎麽了？”
他們一行人動靜這麽大，自然吸引了大家的目光。
吳美娟負責回答，“要生了。”
有那不懂常識，又知道林碧清懷孕的月份的人，不免問：“這還不到八個月，怎麽就要生了這胎？”
吳美娟：“她是三胞胎，醫生說早產很正常。”
那人又道：“這個還真沒聽說過。”
可惜吳美娟和胡細妹等人可沒有心情和她解釋，慕傑拉著車跑得快，她們得快跑才能跟上。
不過林碧清早產的消息在南舟島就此傳開了，大家紛紛猜測起林碧清孩子的性別來。
“要說林工那麽厲害，肯定能生三個男孩。”
“兒女雙全才是福氣，林工肯定能生兩個男孩，一個女孩。”
“就不能生三個女孩，或者兩個女孩，一個男孩？”
大家各自堅持自己的道理，然後就開始吵嚷起來，最後竟然開始打賭，不過大家打賭並不是賭錢，賭力氣，比如挑水、洗衣裳等等。
而林碧清此刻已經到了衛生所，王平安和劉麗芳兩個醫生趕緊幫她檢查，劉麗芳先檢查了胎位，以及孕婦的身體健康情況，說道：“林同志的身體情況很好，胎位也正，符合順產條件，還是順產比較好。”
王平安也認同劉麗芳的觀點，“能順產還是順產比較好，剖腹產的風險也不小。”
林碧清咬牙，“那就順產。”
這個年代的剖腹產她特地了解過，先不提手術水平怎樣，就現在剖腹產切的刀口而留下的猙獰疤痕，就夠讓她退卻了。
“嬸子，順產需要體力，我家裏今天有煮魚湯，我去給她端來些。”
常春燕見醫生推林碧清進了待產室後說道。
吳美娟拒絕了，“我家裏也有魚湯，我回去取就好。”
常春燕又道：“您告訴我魚湯放哪兒，我去取來，我年輕腿腳快。”
吳美娟這次沒拒絕，說了位置後，感激道謝：“都說遠親不如近鄰，今天真是謝謝你們了。”
常春燕和胡細妹連忙擺手，“也就搭把手的事，不用謝。”
“宮口才開兩指，離生還等一段時間。”
而到了待產室，劉麗芳立刻檢查了林碧清的宮口。
這是恰好一陣宮縮，她疼得悶哼一聲，忍疼問：“我到底需要疼多長時間？”
她知道生孩子疼，可還沒有真正生產，她都疼得要受不了了。
這個劉麗芳不能給她確切答案，“這得看人體質，快得會很快，慢得疼一整天的都有。”
林碧清頓時生無可戀，可又不能不生，只能咬牙忍疼。
等醫生出去，慕傑走了進來，林碧清看見他行動利落的樣子，那叫一個心理不平衡，為啥兩個人的孩子，卻只能她疼？
於是等慕傑蹲她床前的時候，她也不顧他手上有沒有細菌了，吐出嘴裏的手帕，抓住他的手“嗷嗚”一口就咬住了。
“嘶！”
慕傑疼地抽了一口涼氣，畢竟這次林碧清咬人可是用了十二分的勁兒，但這次他不敢有任何的怨言。
他是沒怨言，可是隨後趕來的吳美娟看不過去了，她大喊一聲，“小清，松嘴！”
林碧清不緊不松，反而還加大了力道，這個年代是不讓男人陪產的，她得讓慕傑感受到她的痛，要不然他還以為當爹很輕松呢，殊不知她承受了人間至痛和隨時失去生命的代價，給了他當爹的機會。
“你來來勁了，快松開！”
吳美娟見閨女不緊不松，反而更用力了，也來了火氣，再次呵斥道。
林碧清的陣痛過去，她松了口，而這女人咬了人，她還委屈上了，“牙酸！”
吳美娟瞪她，“該！”
林碧清更委屈了，“你到底是誰的親媽，憑啥生孩子只有一個人疼，我快疼死了，只是咬他一口，咋了？”
慕傑也趕緊道：“媽，沒事，不疼。”
吳美娟看了眼他手背上流血的牙印，白了一眼不吭聲了，小夫妻倆周瑜打黃蓋，一個願打一個願挨，她何必去做惡人。
常春燕的腿腳快，把魚湯送來了，她打開飯盒的蓋子，問：“要不要漱口喝魚湯？”
林碧清：“要！”
慕傑趕緊出去接了熱水，再兌成溫水給她漱口，林碧清漱完口，拿著手帕擦了擦嘴，還剜了眼慕傑，她現在看他特別不順眼。
吳美娟又氣又無奈，趕緊道：“喝魚湯！”
然後又跟慕傑，說：“毛參謀長和鄭副政委在外面，人家幫咱忙前忙後的，你去陪他們說說話。”
慕傑則看向林碧清，林碧清點了點頭，“你出去吧，我這裏暫時不用你。”
等慕傑出去，吳美娟就用手指頭戳了戳閨女，數落道：“你別太作了，也就小慕脾氣好，能慣著你，要是換個男人，擎等著吵架吧。”
林碧清委屈：“媽，我疼得厲害，您能不能不要再說我了？”
她都快疼死了，自己親媽還向著慕傑。
吳美娟瞪她一眼，“我這是為了誰。”
林碧清埋頭喝魚湯，對於這個話題不再做任何回應，剛喝完雞湯，又是一陣宮縮，她手裏的碗差點扔地上。
吳美娟怕她再把嘴唇咬破，趕緊拿手帕給她咬上，而這時候慕傑把毛澤夫妻和鄭毅夫妻勸走，自己又走了進來，見狀趕緊走跟前，握住林碧清的手，給她精神支持。
等這波宮縮過去，王秀雲、章玲芳和陳翠花等人聽說了後，也紛紛來醫院看她，吳美娟把人給勸走了。
生孩子可不是說兩句話就能生出來的，不定等多長時間，大家都不是閑人，沒有必要讓人家幫忙一起等。
隨著時間推移宮縮越來越嚴重，林碧清到了後來，嘴巴裏的手帕就沒拿出來過，而且她疼得滿身是汗水，跟水裏撈出來一樣。
慕傑心疼地恨不得以身代之，可卻只能不斷地幫她打氣，“等生了孩子，你讓我幹啥就幹啥。”
而且還再次重覆，“生了這胎再也不生了。”
然後又道：“你還是咬我的手吧。”
林碧清盡管疼得說不出話，可還是剜了他一眼，“你好吵。”
慕傑閉嘴，可停了不到一分鐘，又開始絮叨，林碧清無語，她以前那就沒發現慕傑竟然是個話嘮。
“可以進產房了。”
好在沒過多久，劉麗芳過來解救了她，接她進了產房，留下慕傑和吳美娟在外面。
慕傑扒著門縫看裏面，啥也看不到，但就是不願意離開，還是吳美娟看不過去，把他開了，可他坐不住，也站不住，不是來回走，然後再從門縫裏往手術室裏看。
吳美娟見他坐立難安的樣子，給他派了活兒，“小清這要生了，你去跟你爹娘報個信兒。”
慕傑心不在焉道：“等小清生了再一起打電話。”
吳美娟又道：“那你回去把養家裏的老母雞殺了，給小清燉雞湯。”
慕傑：“媽，您回去燉吧，我怕我燉不好。”
吳美娟勸不了，便由著他來回轉圈圈，自己站起身，“你在這裏等著，我回去給小清做吃的。”
另外她還指了指長凳上的包裹，說道：“如果小清生了，我沒能回來，小清和孩子要用啥，就從這裏面拿。”
慕傑看了眼包裹，認真答道：“好。”
等吳美娟離開，慕傑再次轉圈圈。
而林碧清在產房裏這會兒也是疼得死去活來，疼痛如同潮水一樣，剛過去一波，她沒有來得及喘口氣，就又是一波，那疼讓她眼前一陣陣發黑，什麽想法都沒有了，只會本能地跟著醫生的提示吸氣呼氣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她聽到醫生驚喜的聲音，“看見孩子的頭了，再加把勁！”
她咬緊嘴裏的手帕，隨著醫生的指示，吸氣，呼氣，然後使勁用力，一陣巨痛之下，感覺下身好像滑出去一個什麽東西。
接著她就聽到了一道嬰兒的哭聲，不算嘹亮，但也不算虛弱。
可她這個時候還不能休息，肚子裏還有倆呢，她再次重覆先前的過程，等終於把剩下的倆孩子生下來，她都沒來得及問孩子是男是女，便陷入了昏暗當中。
“慕團長，恭喜你，林工母子平安，兩兒一女，兒女雙全，你好福氣。”
而外面手術室門打開，劉麗芳抱著倆個孩子，王平安抱著一個孩子，笑容滿面地給慕傑道喜。
慕傑沒功夫看孩子，眼睛直直地往後面看去，“我愛人呢？”
劉麗芳知道他們夫妻感情好，對他不先看孩子，反而先問妻子的行為，並不意外，笑著回道：“還在裏面收拾呢，除了脫力，她一切都好，你不用擔心。”
慕傑松了口氣，這才有心情看仨孩子，劉麗芳先把給他介紹倆男孩兒，“男孩子是哥哥，老大三斤一兩，老二三斤三兩，這體重在三胞胎裏算不錯了。”
慕傑探頭一看，直接瞳孔地震，這倆皺巴巴的紅皮猴子是他兒子？他不醜，小清更漂亮，沒道理生出倆醜孩子來啊。
他心驚膽戰地又看向了王平安懷裏的老三，王平安趁機介紹，“這是妹妹，體重最重，三斤七兩。”
慕傑再次上演了瞳孔地震，閨女也是只紅皮猴子，仨孩子都這麽醜，以後可咋辦啊？他突然感覺肩膀上的壓力好大。
“生了！”
吳美娟這時候來了，看到醫生懷裏的仨孩子，激動地問：“生了啥？”
慕傑：“倆小子一個閨女。”
吳美娟高興了，“兒女雙全，好！”
說著上去把手裏的飯盒遞給慕傑，就去抱孩子，她先抱的是女寶，慈愛地誇道：“我外孫女長得真俊。”
誇讚之後，把女寶遞慕傑懷裏，慕傑渾身僵硬，一雙大手維持著像托著肉團團，跟托著炸.彈一樣，生怕把孩子摔了。
而吳美娟又一起抱了倆男寶，這倆兄弟長得一模一樣，此刻閉著眼睛，鼻翼隨著他們的呼吸一動一動的，別提多可愛了。
“真可愛！”
她笑著誇讚道。
慕傑覺得吧，丈母娘老花眼了，明明紅皮猴子，哪裏好看了。
“吳同志，慕團長，孩子需要送保溫箱觀察。”
王平安等他們看過孩子後，便提醒了句。
吳美娟知道這是為孩子的身體健康著想，趕緊又把孩子遞給了他，而慕傑那邊就不敢動了，他緊張地道：“劉醫生，你來抱吧，我不敢動。”
劉麗芳從他懷裏接過女寶，笑道：“等將來抱孩子抱多了就習慣了。”
而他們剛把孩子抱走，林碧清就推了出來，此刻的她臉色慘白，眼睛緊閉，頭發淩亂地貼在臉上，慕傑看到心一緊，趕緊過去，把手指頭放她鼻孔處，感覺到她微弱的呼吸，他這才松了口氣，趕緊問：“我愛人怎麽了。”
護士回道：“只是太累了，等睡醒了就好了。”
慕傑這才松了口氣，伸手把貼在媳婦兒臉頰的頭發撥開，和護士一起推她回了病房。
“小清還得等一會兒才會醒，你趕緊去跟老家報信兒。”
到了病房，把林碧清安置好，吳美娟就催慕傑去打電話，慕傑看了看床上的媳婦兒，沒有拒絕。
李華英是醫生，她最是知道多胞胎會早產的，自從林碧清的月份過了七個月後，她就整天提著心。
今天她剛查完房出來，就聽到一個小護士叫她接電話，興許是心靈感應，她沒問是誰就快步回了辦公室，拿起電話就問：“小清是不是生了，她還好嗎？”
慕傑：“嗯，母子平安，倆小子一閨女。”
聽到好消息，李華英笑了，“好好好！”
跟自己親媽，慕傑沒啥不好意思說的，猶豫了一秒，還是說了句，“就是仨孩子長得有些醜，像三只紅皮猴子。”
“你以為你長得很好嗎？”
李華英怒了，沖著話筒吼道：“你剛出生的時候還像只沒毛的老鼠呢。”
慕傑的耳朵被震了震，他感覺還是自己老娘會用形容詞，仨孩子可不就像沒毛的老鼠嗎？
他再次強調了一次，“娘，我說的是真的，不是故意貶低孩子。”
李華英氣地呼吸都粗重了，如果混賬兒子站在她面前，她肯定會踹他兩腳，她深呼吸兩口，開始跟兒子普及常識，“剛出生的孩子都這樣，過幾天長開了就好了。”
慕傑心裏的擔憂這才去了點兒，接著聽老娘給他普及如何照顧媳婦兒月子的常識。
最後李華英說道：“我這就去請假去南舟島。”
兒媳婦體諒她，不用她長久地幫忙照顧孩子，但也不能不伺候月子啊。
慕傑沒有反對，老娘是醫生，由她照顧媳婦兒他也能放心些，他這會兒腦海裏還是媳婦兒被推出產房，那沒有血色的臉。
“什麽，生了倆小子一個閨女，哈哈哈……”
林大軍從來是樂天派，聽到閨女母子平安，還一下子兒女雙全了，拿著話筒哈哈大笑，那眉眼得意地都能飛起來。
囑咐了慕傑兩句，又問了仨孩子的情況後，小老頭背著手，嘴裏哼唱著“春風吹，戰鼓擂……”
“林師傅，啥事這麽高興啊？”
有人看見小老頭的興奮樣子，不由好奇地問道。
林大軍下巴一擡，大聲地笑道：“剛接到我女婿電話，我家小清生了，生了倆小子一閨女。”
這人不由恭喜道：“恭喜恭喜啊，這小子小清兒女雙全了。”
而隨著林大軍的嘚瑟和炫耀，整個汽車配件廠都知道了林碧清生了倆小子一閨女的事，大家雖然早就知道林碧清厲害了，誰知道人家事業上厲害，生孩子也厲害。
尤其大家還記得去年林家著急給林碧清找對象的事兒，大家雖然覺得林家冤，但是大部分人都明哲保身，沒有敢幫林家。
誰知道不過短短不到一年的功夫，林家徹底起來了，比以前還好，特別是林碧清，不僅僅成了大學生，還進了啥研究所，研究出來的東西竟然還被大領導誇讚，這就算了，生孩子都能一次生仨。
家裏有和林碧清年紀相仿的小夥子的人家，心裏那個悔啊，早知道林碧清這麽能幹，他們就是拼著得罪革委會，也要把她娶進門啊。
而和林家交好的人家，特別是幫助過林家的牛嬸子家和朱師傅家，更是上門親自跟林大軍祝賀。
了解了林碧清母子的情況後，牛嬸子笑道：“現在小清生了，吳姐更不會回來了，小一年沒見過她了，還挺想的。”
朱師傅的媳婦兒郝蓮笑著道：“是啊，吳姐不在，我在食堂都沒說話的人了，工人們也都說想念吳姐的手藝了。”
倆家人就因為當初的善意，可沒少得林家的濟，不提其他的，就是朱師傅的小兒子，現在就在林大軍手下當學徒，避免了下鄉，更別提海鮮了，兩家都沒少吃。
林家都如此熱鬧了，別提慕家了，特別是慕智勇得知自己當爺爺了，有了倆孫子一孫女，頭一次放開矜持，在辦公室放聲高歌，而且還是和林大軍唱的同一首歌，“春風吹戰鼓擂……”
辦公室外的公安們聽著局長那感人的歌聲，特地找了慕楠，問：“你爸這是怎麽了？”
慕楠搖了搖頭，“我也不清楚。”
說完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的案卷資料，擡步向老爹的辦公室走去，她得看看老爹今兒到底發什麽瘋。
而老爹說的消息讓她樂開了花，“我當姑姑了，一下子有了倆侄兒一個侄女，不行，我得去給他們買禮物。”
慕智勇等閨女離開辦公室，高興地在辦公室來回走了幾圈，他在想他這個爺爺要給孩子們準備什麽禮物。
想了想去想不出來，索性又坐了回去，抽開辦公桌的抽屜，翻找出一本新華字典，他要給孩子們取名字，就慕傑那木頭疙瘩腦袋，能取出啥好名字？所以還得讓他來。
而南舟島這邊林碧清還沒有醒，但得到消息的人都過來看望了。
季軍強摟住慕傑的脖子，打著商量說：“老慕，咱們倆共事這麽些年了，都知根知底的，咱們倆家親上加親如何？我倆兒子你隨便挑。”
慕傑甩開他的胳膊，冷聲道：“不會用成語就別用，咱們倆可沒有任何親，也不用親上加親。”
他閨女雖然長得不漂亮，但那也是他的心頭寶，可不是一個毛孩子說娶就能娶的。
季軍強就知道會這樣，說道：“老慕，你再好好想想，閨女遲早要嫁人的，與其嫁到陌生的家庭，還不如給我當兒媳婦，我和我老婆保證拿她當親閨女看。”
慕傑不想跟他說話了，他才當上老父親，這家夥就拿刀子來挖他的心，他決定暫時跟他斷交。
鄭毅和他不熟，只是笑著說恭喜，而姜旅長兒子年齡不合適，也沒有說娃娃親的事，慕傑跟他們還算相談甚歡，甚至後面來的對頭二團長葛範鵬都能得他一個笑臉。
應付了一波又一波的人，慕傑心累地癱在椅子上，應酬簡直比打仗還累。
“嗯～”
林碧清痛吟一聲睜開眼睛，看著黑乎乎的天花板，趕緊喊了聲，“慕傑！”
慕傑本來坐在椅子上靠墻休息，聞言立刻醒來，答應道：“我在。”
然後站起身打開病房的電燈，林碧清的眼睛被光刺激得瞇了瞇，另外伸手擋了擋。可這麽一動彈，她的骨頭就“咯吱”響了兩聲，身上酸痛得像被拆分重組。
她張了張口，用幹澀的聲音問：“孩子呢？”
慕傑過來給她倒了一杯溫水，邊扶著她喝水，邊回道：“孩子在保溫箱呢，你放心，他們很健康。”
林碧清又問：“我生的是啥？”
慕傑笑著打趣，“當然是人了。”
然後換來了媳婦兒的眼刀子，他趕緊又道：“倆小子一閨女，小子是哥哥，閨女是老小。”
他把孩子的詳細情況說了，包括他們的體重，以及後來吃奶也有勁兒。
林碧清摸了摸自己的胸部，“我有奶水了？”
慕傑：“餵的奶粉，看你睡得香，便沒有叫你。”
接著林碧清又問：“給老家打電話了嗎？”
慕傑：“打了，娘說要來伺候你月子。”
林碧清這次沒有推脫，她不會照顧孩子，孩子多，還是早產兒，婆婆是醫生，她來了，自己放心不說，親媽也能輕松點兒。
說著一股子尿意襲來，她忍疼挪動身子下床，慕傑趕緊問：“你要幹啥？我來！”
林碧清：“我要尿尿。”
這他代替不了，不過他能把媳婦兒抱廁所。
林碧清沒拒絕，她此刻身體沒勁兒，不想動彈。
“嘶～”
林碧清在衛生間疼得差點坐蹲坑上，太特麽疼了，她那裏生孩子時候雖然沒有撕裂，但也有傷口的，動一動都疼，別提方便的時候了。
不過一個小解，就讓她出了一身的冷汗，慕傑知道後，心疼可又沒辦法。
但回到病房，他便拿了盆子弄了溫水給她洗，雖然是夫妻，但這種事，她還是很羞恥的，好嗎？
慕傑也尷尬，但他更心疼，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，說道：“你自己來不方便，還得上藥。”
林碧清的臉紅成了蝦子，最後還是讓慕傑幫她洗了傷口，然後又上了藥。
“害羞啥，我們是夫妻。”
等一切結束後，一向厚臉皮的林碧清渾身熱得都要冒煙了，慕傑打趣道：“你哪裏我沒看過。”
然後換來了媳婦兒的一個眼刀子，慕傑沒在意，俯身親了媳婦兒的紅唇一口，端著盆子出了病房。
接著等慕傑再回來，把保溫桶裏的雞湯倒了一碗給她，她吃過後，再次沈睡，而這回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白天了。
“醒了，餓不餓？有鯽魚湯，你喝點兒。”
這次慕傑不在，是吳美娟在照顧她，林碧清點了點頭，又問：“慕傑呢？”
吳美娟：“他去抱孩子了，你奶水也該下來了，總不能讓孩子一直喝奶粉吧。”
林碧清眼睛亮了，孩子出生後她還沒有見過呢，緊張又期待，她覺得吧，她的孩子們肯定可愛到爆。
可現實給了她響亮的巴掌，她看著仨紅皮猴子，不可置信道：“這，這是我生的？”
吳美娟瞪她一眼，“孩子剛出生都這樣，被羊水泡的，等長開就好了。”
說完她還瞥了眼慕傑，真不愧是親夫妻，見到孩子的想法竟然一樣。
慕傑把體重最輕的老大先放她懷裏，說道：“這是老大。”
林碧清伸手抱住他，看著小寶寶閉著眼睛，晃著小腦袋找食吃的樣子，心軟成了一片，這是自己的孩子呢，哪裏醜了，分明是可愛。
可惜等她撩起衣裳餵奶，老大竟然吸不出來，哇哇大哭，她心疼地看向吳美娟，問：“媽，咋辦？”
吳美娟看向慕傑，說道：“讓慕傑幫忙吸。”
經過昨晚上清洗傷口的事，不過吸奶而已，林碧清接受得很快。
“咕咚咕咚！”
孩子吃奶吞咽的樣子，讓林碧清的心再次軟了下來，心裏更是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送給三個小東西。
“哇哇哇。”
孩子的哭聲在房間裏響起，吳美娟趕緊從慕傑懷裏抱起老三，哄：“不哭不哭，乖啊，等哥哥吃了，你再吃，咱們得排隊，知道嗎？”
而老二聽到妹妹哭了，也跟著哭，慕傑哄孩子可沒有吳美娟那麽溫柔，只聽他繃著聲線，道：“不哭。”
而剛出生的小嬰兒哪裏會聽話，繼續張著小嘴哇哇哭，然後吃奶的老大也開始哭，病房裏瞬間熱鬧起來，林碧清的耳朵被仨孩子的哭聲震得嗡嗡得響。
“把老三給我，讓她吃另外一邊。”
最後林碧清頭疼地提出了解決辦法，老三體重最沈，哭聲也最大，哭鬧也是她最先挑起來的。把她安撫了，倆兒子應該就消停了。
而她的判斷十分準確，老三吃上了奶不哭了，老大老二也不哭了，病房重新安靜起來。
林碧清哭笑不得地看了眼老三，“這丫頭長大了，脾氣可不會溫和。”
慕傑眼神柔和地看著閨女，說道：“這脾氣像她姑姑。”
他隱約記得慕楠小時候的脾氣就特別要強。
林碧清想到慕楠爽利的性格，笑道：“像姑姑也好，長大了當公安抓壞人。”
然後她又觀察起孩子的長相來，都是皺巴巴的小臉兒，她楞是沒看出來長得像誰。
吳美娟：“倆小子長得一模一樣，長得像你，閨女像他們姑姑。”
林碧清和慕傑倆人一起研究孩子的小臉兒，楞是啥也沒研究出來，慕傑撇嘴，“我的閨女咋就像慕楠了？”
吳美娟笑了，“侄女像姑，你還真沒處說理去。”
很快仨孩子就餵飽了，小孩子胃口小，吃點就能飽，餵飽以後拍了奶嗝，又送他們去了保溫箱。
林碧清等慕傑回來，便問起了孩子的名字，慕傑尷尬了，這個他還沒有取好，說道：“老頭子肯定在家裏翻字典呢，取名的事交給他好了。”
林碧清又道：“那咱們先起了小名叫著，總不能一直老大老二老三地叫吧。”
慕傑想了一秒鐘後，就道：“那就叫大寶、二寶、三寶。”
林碧清嘴角抽抽，這起名夠隨便的，可她也想不到啥好名字，只能委屈寶寶們了。
“醫生說仨孩子在保溫箱要呆多長時間了沒有？”
吳美娟等孩子的小名確定了，問了自己最關心的事。
慕傑回道：“至少要呆兩周。”
本來以為住院一周就能出院的林碧清，瞬間決定她要和仨孩子一起出院，就是不知道可以不可以？
恰巧劉麗芳過來查房，她就問了這個問題，劉麗芳溫聲回道：“只要醫院裏有床位，你住多久都可以。”
林碧清瞬間松了口氣，現在人們生孩子一般都在家裏生，婦產科的床位並不緊張。
“恢覆很好，平常可以下床活動活動，有助於身體恢覆。”
劉麗芳幫林碧清檢查後說了些註意事項，林碧清都記在心裏。
等她離開了，林碧清就要下床活動，慕傑和吳美娟倆人過來攙扶她，就在這時候病房門被敲響了。
慕傑打開病房門，是鄧教授等項目組的人過來看她，他們進來後，其他人去給林碧清噓寒問暖，只有鄧教授兩只眼睛滿房間轉，沒看到他要找的孩子，便問：“孩子們呢？”
話說他活了這麽大歲數，也算見多識廣了，雙胞胎見得多了，可還真沒有見過三胞胎呢。
林碧清：“他們是早產兒，得住一段時間保溫箱。”
鄧教授又問：“保溫箱在哪兒？”
吳美娟趕緊道：“我帶你去看。”
這話一說，不僅僅幾個男同志，就是本來還親切地關心她身體的吳丹霞幾個女同志，也都站起身跟著吳美娟離開了病房，她們要去看三胞胎。
林碧清就挺失落的。
“慕傑，我只不過生了個孩子，咋就失寵了呢？以前吳教授他們對我可好了。”
慕傑過來攙扶她下床走動，笑著道：“你放心，在我眼裏，你永遠排孩子前面。”
林碧清心裏這才平衡了點兒。
第一次走動，她也沒敢多走，走了幾分鐘就又上床躺著，而這時候吳丹霞幾個女同志也看孩子回來了，吳丹霞一見到她，就笑著道：“倆男孩子像你，女孩子像爸爸。”
慕傑高興了，他就說他閨女，怎麽能不像他們兩口子，像慕楠呢。
林碧清真佩服她們的火眼金睛，反正她現在看仨孩子都長一個樣子。
“剛才看護士給孩子換尿不濕，換掉直接扔掉，根本不用洗，真是太方便了。”
等幾個年長的女同志誇了孩子後，李若琪就說起了尿不濕的事兒，她現在也有對象了，馬上就會結婚有孩子，這個尿不濕簡直太方便了。
吳丹霞笑了，“這可是我們林工研究出來的。”
這個林碧清可不會居功，“我只是弄出來了衛生巾，可沒弄這尿不濕，這是羊城日化廠人家自己研發的。”
李若琪卻道：“那也是你先拋磚引玉。”
最佩服的就是林碧清了，才十九歲，就做出了幾個項目呢，特別是幾個變廢為寶的項目，造福了好多人。
接著大家又談起了健美牌衛生巾的事，首先就是它的衛生方便這些就不說了，吳丹霞特地說了這個牌子的出口問題，“聽說在國外賣得特別好，特別是那個護翼的衛生巾，外國牌子都開始仿造了，但他們做的沒有健美牌衛生巾的質量好，外國人自己都不買賬。”
她這話語氣裏有著濃濃的自豪感，華國因為那動亂的百年，無論經濟還是科學技術都和國外差了不少，現在終於有一款比國外好的產品，對華國人的意義就格外不一樣。
林碧清笑了，在後世，華國比國外好是常態，差的東西才會成為談資呢。
說起了國外暢銷的商品，少不了白玉防曬霜，這才是吸金利器，聽說光供應國外，就夠工廠的工人三班倒地做了，現在國家正在擴大生產規模。
而這離不開藍紅藻，吳丹霞又說了藍紅藻的種植情況，“第一批種植的藍紅藻已經收割了，畝產才二十三噸，不過第二批產量應該會高一些，能達到二十七噸左右，藍紅藻這麽重要，這點產量怎麽供應得上。”
林碧清安慰道：“我相信專家們肯定會讓藍紅藻的產量提高到巨藻的產量的。”
“對了，打撈寶藏進展如何了？”
林碧清關心起那兩處寶藏來，其實她更關心的事是潛水服，雖然這款潛水服已經是世界領先水平了，但在她看來就是半成品，就算它的潛水深度不到三百米，可在她的想法裏，也應該能夠長期地在水下工作，哪怕呆上十天半個月呢，
可目前接近極限的深度是七個小時，安全範圍內也就兩天時間，不夠，這款潛水服的性能還得再研究。
吳丹霞就知道她不滿意，說道：“放心吧，項目組沒解散，繼續完善潛水服技術。”
林碧清這才高興了，她就說潛水深度還不到三百米呢，還深海的邊都沒有摸到呢，國家怎麽會放棄研究？後世的人可是直接穿著潛水服潛水到馬裏亞海溝玩兒呢。
幾人說了會兒話，等鄧教授他們回來，跟林碧清講了幾句話之後，這才離開。
坐月子是無聊的，特別是孩子還不在身邊，那就更無聊了，人無聊了便想折騰，林碧清不由想起了一件她一直擱置沒有著手研究的事兒，然後就又想到了現在竟然是76年了，她心一緊，就是這一年大領導永遠地離開了我們。
她曾經想要給大領導的禮物還沒有做成呢。
於是她給吳美娟要來紙筆，她要研究防彈衣，讓大領導穿上華國輕便舒服又透氣的防彈衣，至於原先的做聚乳酸，做香煙過濾嘴，她覺得不合適，大領導現在的身體可不適合抽煙，而且也遠不如防彈衣讓他老人家高興。
“你坐月子呢，不能勞神。”
吳美娟不給。
林碧清央求：“我這是大事，每天只寫一小會兒，我太無聊了，快被憋瘋了。”
吳美娟看她煩躁的樣子，又挨不過她的歪纏，只能給她拿來了紙筆。
因為原先就想過這事兒，她寫起報告來還算流暢，除了計算的部分需要用到算盤，也就偶爾需要查資料，而資料都是讓慕傑幫她去項目組借。
不過就算順暢她也忙活了幾天才完成，等把報告交上去的第三天，李華也英終於風塵仆仆地來了，而與此同時，慕傑卻接到了部隊的調令。
作者有話說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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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慕傑接到部隊的調令，要被調走◎
“要, 要生了！”
慕傑緊張地結巴地重覆了一遍後，便急忙揚聲喊：“媽，小清要生了。”
正在外面收拾晾曬的海鮮的吳美娟, 聞言趕緊放下手裏的活兒跑進了屋, 見面就問林碧清，“你感覺肚子疼嗎？咋樣個疼法？”
林碧清知道先前她折騰過一次假性宮縮, 還以為要生了, 把老媽和慕傑折騰進醫院後, 她屁事沒有了, 有了前車之鑒, 吳美娟自然得了解清楚情況。
林碧清苦笑：“媽, 我羊水破了。”
吳美娟臉色一變, 指揮慕傑, “你趕緊抱她去衛生所, 我去收拾待產包。”
慕傑等的就是這句話, 聞言一個公主抱, 把媳婦兒抱起來，邁起大長腿就往外跑，這事他做過幾次了，很熟練。
“老慕, 把林工放板車上，咱們拉著去。”
毛參謀長毛澤在隔壁聽到動靜, 把家裏借別人沒來得及還的板車拉了出來, 胡細妹正好在家，聞言趕緊抱著一床被褥出來, 看到慕傑正要把林碧清放光禿禿的板車上, 趕緊阻止, “先等等，把被子墊上，要不然硌人。”
等她鋪好被子，慕傑把人放上面，林碧清感激地看了眼胡細妹，說道：“還是你想得周到，要不然等我到了衛生所，身上的肉皮兒都被硌青紫了。”
胡細妹邊跟著板車跑，邊道：“男人的心粗，你跟他們讓力氣活成，讓他們照顧人，那還不如自己照顧自己呢。”
“這話不錯，我家老鄭，前兩年讓他照顧孩子，他直接把孩子照顧進了醫院。”
常春燕和鄭毅在家聽到動靜，也跟著跑了出來，鄭毅跟慕傑和毛澤一起推車，常春燕則和胡細妹倆人一起跟著車子跑，安撫林碧清的情緒，“別緊張，你看我和細妹一人生了兩個，不也好好的。”
林碧清白著臉，喃喃道：“我不緊張。”
可她的手卻緊緊地拽著身下的褥子，白皙的手上青筋格外顯眼，因為疼痛，臉無血色，滿頭大汗，一陣宮縮襲來，疼得她把嘴唇都給咬破了，她本來就對疼痛敏感，宮縮的疼對別的孕婦來說，興許還能忍受，她不成。
胡細妹看她嘴唇破了，趕緊掏出自己的手帕，遞她嘴邊，“咬這個，別把嘴唇給咬破了。”
林碧清嘴巴沒動，她覺得自己能忍，胡細妹以為她嫌棄，便道：“放心，這手帕是新的，我下午剛洗過，還沒有用她擦過鼻涕。”
本來猶豫的林碧清更加不敢咬了，胡細妹見狀，沒好氣道：“都什麽時候了，你還矯情。”
林碧清：“我沒，沒矯情，我還能忍，不用這個。”
反正她是寧肯嘴巴受傷，也不會咬別人擦過鼻涕的手帕的。
胡細妹算服氣林碧清的講究了，常春燕這邊也掏了了掏自己衣服的口袋，只掏出來一方皺巴巴的手帕，還不如胡細妹的手帕幹凈呢。
“咬這個。”
吳美娟這個時候過來了，拿出一個白色的手帕，說道：“咬著吧，新的，幹凈的，還消過毒的。”
林碧清這才張嘴咬住，吳美娟因為跑步，有些氣喘，但還不忘嫌棄地剜了眼閨女，“真是瞎講究。”
林碧清哼哼了兩聲，她不是瞎講究，她只是講衛生而已。
“林工這是怎麽了？”
他們一行人動靜這麽大，自然吸引了大家的目光。
吳美娟負責回答，“要生了。”
有那不懂常識，又知道林碧清懷孕的月份的人，不免問：“這還不到八個月，怎麽就要生了這胎？”
吳美娟：“她是三胞胎，醫生說早產很正常。”
那人又道：“這個還真沒聽說過。”
可惜吳美娟和胡細妹等人可沒有心情和她解釋，慕傑拉著車跑得快，她們得快跑才能跟上。
不過林碧清早產的消息在南舟島就此傳開了，大家紛紛猜測起林碧清孩子的性別來。
“要說林工那麽厲害，肯定能生三個男孩。”
“兒女雙全才是福氣，林工肯定能生兩個男孩，一個女孩。”
“就不能生三個女孩，或者兩個女孩，一個男孩？”
大家各自堅持自己的道理，然後就開始吵嚷起來，最後竟然開始打賭，不過大家打賭並不是賭錢，賭力氣，比如挑水、洗衣裳等等。
而林碧清此刻已經到了衛生所，王平安和劉麗芳兩個醫生趕緊幫她檢查，劉麗芳先檢查了胎位，以及孕婦的身體健康情況，說道：“林同志的身體情況很好，胎位也正，符合順產條件，還是順產比較好。”
王平安也認同劉麗芳的觀點，“能順產還是順產比較好，剖腹產的風險也不小。”
林碧清咬牙，“那就順產。”
這個年代的剖腹產她特地了解過，先不提手術水平怎樣，就現在剖腹產切的刀口而留下的猙獰疤痕，就夠讓她退卻了。
“嬸子，順產需要體力，我家裏今天有煮魚湯，我去給她端來些。”
常春燕見醫生推林碧清進了待產室後說道。
吳美娟拒絕了，“我家裏也有魚湯，我回去取就好。”
常春燕又道：“您告訴我魚湯放哪兒，我去取來，我年輕腿腳快。”
吳美娟這次沒拒絕，說了位置後，感激道謝：“都說遠親不如近鄰，今天真是謝謝你們了。”
常春燕和胡細妹連忙擺手，“也就搭把手的事，不用謝。”
“宮口才開兩指，離生還等一段時間。”
而到了待產室，劉麗芳立刻檢查了林碧清的宮口。
這是恰好一陣宮縮，她疼得悶哼一聲，忍疼問：“我到底需要疼多長時間？”
她知道生孩子疼，可還沒有真正生產，她都疼得要受不了了。
這個劉麗芳不能給她確切答案，“這得看人體質，快得會很快，慢得疼一整天的都有。”
林碧清頓時生無可戀，可又不能不生，只能咬牙忍疼。
等醫生出去，慕傑走了進來，林碧清看見他行動利落的樣子，那叫一個心理不平衡，為啥兩個人的孩子，卻只能她疼？
於是等慕傑蹲她床前的時候，她也不顧他手上有沒有細菌了，吐出嘴裏的手帕，抓住他的手“嗷嗚”一口就咬住了。
“嘶！”
慕傑疼地抽了一口涼氣，畢竟這次林碧清咬人可是用了十二分的勁兒，但這次他不敢有任何的怨言。
他是沒怨言，可是隨後趕來的吳美娟看不過去了，她大喊一聲，“小清，松嘴！”
林碧清不緊不松，反而還加大了力道，這個年代是不讓男人陪產的，她得讓慕傑感受到她的痛，要不然他還以為當爹很輕松呢，殊不知她承受了人間至痛和隨時失去生命的代價，給了他當爹的機會。
“你來來勁了，快松開！”
吳美娟見閨女不緊不松，反而更用力了，也來了火氣，再次呵斥道。
林碧清的陣痛過去，她松了口，而這女人咬了人，她還委屈上了，“牙酸！”
吳美娟瞪她，“該！”
林碧清更委屈了，“你到底是誰的親媽，憑啥生孩子只有一個人疼，我快疼死了，只是咬他一口，咋了？”
慕傑也趕緊道：“媽，沒事，不疼。”
吳美娟看了眼他手背上流血的牙印，白了一眼不吭聲了，小夫妻倆周瑜打黃蓋，一個願打一個願挨，她何必去做惡人。
常春燕的腿腳快，把魚湯送來了，她打開飯盒的蓋子，問：“要不要漱口喝魚湯？”
林碧清：“要！”
慕傑趕緊出去接了熱水，再兌成溫水給她漱口，林碧清漱完口，拿著手帕擦了擦嘴，還剜了眼慕傑，她現在看他特別不順眼。
吳美娟又氣又無奈，趕緊道：“喝魚湯！”
然後又跟慕傑，說：“毛參謀長和鄭副政委在外面，人家幫咱忙前忙後的，你去陪他們說說話。”
慕傑則看向林碧清，林碧清點了點頭，“你出去吧，我這裏暫時不用你。”
等慕傑出去，吳美娟就用手指頭戳了戳閨女，數落道：“你別太作了，也就小慕脾氣好，能慣著你，要是換個男人，擎等著吵架吧。”
林碧清委屈：“媽，我疼得厲害，您能不能不要再說我了？”
她都快疼死了，自己親媽還向著慕傑。
吳美娟瞪她一眼，“我這是為了誰。”
林碧清埋頭喝魚湯，對於這個話題不再做任何回應，剛喝完雞湯，又是一陣宮縮，她手裏的碗差點扔地上。
吳美娟怕她再把嘴唇咬破，趕緊拿手帕給她咬上，而這時候慕傑把毛澤夫妻和鄭毅夫妻勸走，自己又走了進來，見狀趕緊走跟前，握住林碧清的手，給她精神支持。
等這波宮縮過去，王秀雲、章玲芳和陳翠花等人聽說了後，也紛紛來醫院看她，吳美娟把人給勸走了。
生孩子可不是說兩句話就能生出來的，不定等多長時間，大家都不是閑人，沒有必要讓人家幫忙一起等。
隨著時間推移宮縮越來越嚴重，林碧清到了後來，嘴巴裏的手帕就沒拿出來過，而且她疼得滿身是汗水，跟水裏撈出來一樣。
慕傑心疼地恨不得以身代之，可卻只能不斷地幫她打氣，“等生了孩子，你讓我幹啥就幹啥。”
而且還再次重覆，“生了這胎再也不生了。”
然後又道：“你還是咬我的手吧。”
林碧清盡管疼得說不出話，可還是剜了他一眼，“你好吵。”
慕傑閉嘴，可停了不到一分鐘，又開始絮叨，林碧清無語，她以前那就沒發現慕傑竟然是個話嘮。
“可以進產房了。”
好在沒過多久，劉麗芳過來解救了她，接她進了產房，留下慕傑和吳美娟在外面。
慕傑扒著門縫看裏面，啥也看不到，但就是不願意離開，還是吳美娟看不過去，把他開了，可他坐不住，也站不住，不是來回走，然後再從門縫裏往手術室裏看。
吳美娟見他坐立難安的樣子，給他派了活兒，“小清這要生了，你去跟你爹娘報個信兒。”
慕傑心不在焉道：“等小清生了再一起打電話。”
吳美娟又道：“那你回去把養家裏的老母雞殺了，給小清燉雞湯。”
慕傑：“媽，您回去燉吧，我怕我燉不好。”
吳美娟勸不了，便由著他來回轉圈圈，自己站起身，“你在這裏等著，我回去給小清做吃的。”
另外她還指了指長凳上的包裹，說道：“如果小清生了，我沒能回來，小清和孩子要用啥，就從這裏面拿。”
慕傑看了眼包裹，認真答道：“好。”
等吳美娟離開，慕傑再次轉圈圈。
而林碧清在產房裏這會兒也是疼得死去活來，疼痛如同潮水一樣，剛過去一波，她沒有來得及喘口氣，就又是一波，那疼讓她眼前一陣陣發黑，什麽想法都沒有了，只會本能地跟著醫生的提示吸氣呼氣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她聽到醫生驚喜的聲音，“看見孩子的頭了，再加把勁！”
她咬緊嘴裏的手帕，隨著醫生的指示，吸氣，呼氣，然後使勁用力，一陣巨痛之下，感覺下身好像滑出去一個什麽東西。
接著她就聽到了一道嬰兒的哭聲，不算嘹亮，但也不算虛弱。
可她這個時候還不能休息，肚子裏還有倆呢，她再次重覆先前的過程，等終於把剩下的倆孩子生下來，她都沒來得及問孩子是男是女，便陷入了昏暗當中。
“慕團長，恭喜你，林工母子平安，兩兒一女，兒女雙全，你好福氣。”
而外面手術室門打開，劉麗芳抱著倆個孩子，王平安抱著一個孩子，笑容滿面地給慕傑道喜。
慕傑沒功夫看孩子，眼睛直直地往後面看去，“我愛人呢？”
劉麗芳知道他們夫妻感情好，對他不先看孩子，反而先問妻子的行為，並不意外，笑著回道：“還在裏面收拾呢，除了脫力，她一切都好，你不用擔心。”
慕傑松了口氣，這才有心情看仨孩子，劉麗芳先把給他介紹倆男孩兒，“男孩子是哥哥，老大三斤一兩，老二三斤三兩，這體重在三胞胎裏算不錯了。”
慕傑探頭一看，直接瞳孔地震，這倆皺巴巴的紅皮猴子是他兒子？他不醜，小清更漂亮，沒道理生出倆醜孩子來啊。
他心驚膽戰地又看向了王平安懷裏的老三，王平安趁機介紹，“這是妹妹，體重最重，三斤七兩。”
慕傑再次上演了瞳孔地震，閨女也是只紅皮猴子，仨孩子都這麽醜，以後可咋辦啊？他突然感覺肩膀上的壓力好大。
“生了！”
吳美娟這時候來了，看到醫生懷裏的仨孩子，激動地問：“生了啥？”
慕傑：“倆小子一個閨女。”
吳美娟高興了，“兒女雙全，好！”
說著上去把手裏的飯盒遞給慕傑，就去抱孩子，她先抱的是女寶，慈愛地誇道：“我外孫女長得真俊。”
誇讚之後，把女寶遞慕傑懷裏，慕傑渾身僵硬，一雙大手維持著像托著肉團團，跟托著炸.彈一樣，生怕把孩子摔了。
而吳美娟又一起抱了倆男寶，這倆兄弟長得一模一樣，此刻閉著眼睛，鼻翼隨著他們的呼吸一動一動的，別提多可愛了。
“真可愛！”
她笑著誇讚道。
慕傑覺得吧，丈母娘老花眼了，明明紅皮猴子，哪裏好看了。
“吳同志，慕團長，孩子需要送保溫箱觀察。”
王平安等他們看過孩子後，便提醒了句。
吳美娟知道這是為孩子的身體健康著想，趕緊又把孩子遞給了他，而慕傑那邊就不敢動了，他緊張地道：“劉醫生，你來抱吧，我不敢動。”
劉麗芳從他懷裏接過女寶，笑道：“等將來抱孩子抱多了就習慣了。”
而他們剛把孩子抱走，林碧清就推了出來，此刻的她臉色慘白，眼睛緊閉，頭發淩亂地貼在臉上，慕傑看到心一緊，趕緊過去，把手指頭放她鼻孔處，感覺到她微弱的呼吸，他這才松了口氣，趕緊問：“我愛人怎麽了。”
護士回道：“只是太累了，等睡醒了就好了。”
慕傑這才松了口氣，伸手把貼在媳婦兒臉頰的頭發撥開，和護士一起推她回了病房。
“小清還得等一會兒才會醒，你趕緊去跟老家報信兒。”
到了病房，把林碧清安置好，吳美娟就催慕傑去打電話，慕傑看了看床上的媳婦兒，沒有拒絕。
李華英是醫生，她最是知道多胞胎會早產的，自從林碧清的月份過了七個月後，她就整天提著心。
今天她剛查完房出來，就聽到一個小護士叫她接電話，興許是心靈感應，她沒問是誰就快步回了辦公室，拿起電話就問：“小清是不是生了，她還好嗎？”
慕傑：“嗯，母子平安，倆小子一閨女。”
聽到好消息，李華英笑了，“好好好！”
跟自己親媽，慕傑沒啥不好意思說的，猶豫了一秒，還是說了句，“就是仨孩子長得有些醜，像三只紅皮猴子。”
“你以為你長得很好嗎？”
李華英怒了，沖著話筒吼道：“你剛出生的時候還像只沒毛的老鼠呢。”
慕傑的耳朵被震了震，他感覺還是自己老娘會用形容詞，仨孩子可不就像沒毛的老鼠嗎？
他再次強調了一次，“娘，我說的是真的，不是故意貶低孩子。”
李華英氣地呼吸都粗重了，如果混賬兒子站在她面前，她肯定會踹他兩腳，她深呼吸兩口，開始跟兒子普及常識，“剛出生的孩子都這樣，過幾天長開了就好了。”
慕傑心裏的擔憂這才去了點兒，接著聽老娘給他普及如何照顧媳婦兒月子的常識。
最後李華英說道：“我這就去請假去南舟島。”
兒媳婦體諒她，不用她長久地幫忙照顧孩子，但也不能不伺候月子啊。
慕傑沒有反對，老娘是醫生，由她照顧媳婦兒他也能放心些，他這會兒腦海裏還是媳婦兒被推出產房，那沒有血色的臉。
“什麽，生了倆小子一個閨女，哈哈哈……”
林大軍從來是樂天派，聽到閨女母子平安，還一下子兒女雙全了，拿著話筒哈哈大笑，那眉眼得意地都能飛起來。
囑咐了慕傑兩句，又問了仨孩子的情況後，小老頭背著手，嘴裏哼唱著“春風吹，戰鼓擂……”
“林師傅，啥事這麽高興啊？”
有人看見小老頭的興奮樣子，不由好奇地問道。
林大軍下巴一擡，大聲地笑道：“剛接到我女婿電話，我家小清生了，生了倆小子一閨女。”
這人不由恭喜道：“恭喜恭喜啊，這小子小清兒女雙全了。”
而隨著林大軍的嘚瑟和炫耀，整個汽車配件廠都知道了林碧清生了倆小子一閨女的事，大家雖然早就知道林碧清厲害了，誰知道人家事業上厲害，生孩子也厲害。
尤其大家還記得去年林家著急給林碧清找對象的事兒，大家雖然覺得林家冤，但是大部分人都明哲保身，沒有敢幫林家。
誰知道不過短短不到一年的功夫，林家徹底起來了，比以前還好，特別是林碧清，不僅僅成了大學生，還進了啥研究所，研究出來的東西竟然還被大領導誇讚，這就算了，生孩子都能一次生仨。
家裏有和林碧清年紀相仿的小夥子的人家，心裏那個悔啊，早知道林碧清這麽能幹，他們就是拼著得罪革委會，也要把她娶進門啊。
而和林家交好的人家，特別是幫助過林家的牛嬸子家和朱師傅家，更是上門親自跟林大軍祝賀。
了解了林碧清母子的情況後，牛嬸子笑道：“現在小清生了，吳姐更不會回來了，小一年沒見過她了，還挺想的。”
朱師傅的媳婦兒郝蓮笑著道：“是啊，吳姐不在，我在食堂都沒說話的人了，工人們也都說想念吳姐的手藝了。”
倆家人就因為當初的善意，可沒少得林家的濟，不提其他的，就是朱師傅的小兒子，現在就在林大軍手下當學徒，避免了下鄉，更別提海鮮了，兩家都沒少吃。
林家都如此熱鬧了，別提慕家了，特別是慕智勇得知自己當爺爺了，有了倆孫子一孫女，頭一次放開矜持，在辦公室放聲高歌，而且還是和林大軍唱的同一首歌，“春風吹戰鼓擂……”
辦公室外的公安們聽著局長那感人的歌聲，特地找了慕楠，問：“你爸這是怎麽了？”
慕楠搖了搖頭，“我也不清楚。”
說完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的案卷資料，擡步向老爹的辦公室走去，她得看看老爹今兒到底發什麽瘋。
而老爹說的消息讓她樂開了花，“我當姑姑了，一下子有了倆侄兒一個侄女，不行，我得去給他們買禮物。”
慕智勇等閨女離開辦公室，高興地在辦公室來回走了幾圈，他在想他這個爺爺要給孩子們準備什麽禮物。
想了想去想不出來，索性又坐了回去，抽開辦公桌的抽屜，翻找出一本新華字典，他要給孩子們取名字，就慕傑那木頭疙瘩腦袋，能取出啥好名字？所以還得讓他來。
而南舟島這邊林碧清還沒有醒，但得到消息的人都過來看望了。
季軍強摟住慕傑的脖子，打著商量說：“老慕，咱們倆共事這麽些年了，都知根知底的，咱們倆家親上加親如何？我倆兒子你隨便挑。”
慕傑甩開他的胳膊，冷聲道：“不會用成語就別用，咱們倆可沒有任何親，也不用親上加親。”
他閨女雖然長得不漂亮，但那也是他的心頭寶，可不是一個毛孩子說娶就能娶的。
季軍強就知道會這樣，說道：“老慕，你再好好想想，閨女遲早要嫁人的，與其嫁到陌生的家庭，還不如給我當兒媳婦，我和我老婆保證拿她當親閨女看。”
慕傑不想跟他說話了，他才當上老父親，這家夥就拿刀子來挖他的心，他決定暫時跟他斷交。
鄭毅和他不熟，只是笑著說恭喜，而姜旅長兒子年齡不合適，也沒有說娃娃親的事，慕傑跟他們還算相談甚歡，甚至後面來的對頭二團長葛範鵬都能得他一個笑臉。
應付了一波又一波的人，慕傑心累地癱在椅子上，應酬簡直比打仗還累。
“嗯～”
林碧清痛吟一聲睜開眼睛，看著黑乎乎的天花板，趕緊喊了聲，“慕傑！”
慕傑本來坐在椅子上靠墻休息，聞言立刻醒來，答應道：“我在。”
然後站起身打開病房的電燈，林碧清的眼睛被光刺激得瞇了瞇，另外伸手擋了擋。可這麽一動彈，她的骨頭就“咯吱”響了兩聲，身上酸痛得像被拆分重組。
她張了張口，用幹澀的聲音問：“孩子呢？”
慕傑過來給她倒了一杯溫水，邊扶著她喝水，邊回道：“孩子在保溫箱呢，你放心，他們很健康。”
林碧清又問：“我生的是啥？”
慕傑笑著打趣，“當然是人了。”
然後換來了媳婦兒的眼刀子，他趕緊又道：“倆小子一閨女，小子是哥哥，閨女是老小。”
他把孩子的詳細情況說了，包括他們的體重，以及後來吃奶也有勁兒。
林碧清摸了摸自己的胸部，“我有奶水了？”
慕傑：“餵的奶粉，看你睡得香，便沒有叫你。”
接著林碧清又問：“給老家打電話了嗎？”
慕傑：“打了，娘說要來伺候你月子。”
林碧清這次沒有推脫，她不會照顧孩子，孩子多，還是早產兒，婆婆是醫生，她來了，自己放心不說，親媽也能輕松點兒。
說著一股子尿意襲來，她忍疼挪動身子下床，慕傑趕緊問：“你要幹啥？我來！”
林碧清：“我要尿尿。”
這他代替不了，不過他能把媳婦兒抱廁所。
林碧清沒拒絕，她此刻身體沒勁兒，不想動彈。
“嘶～”
林碧清在衛生間疼得差點坐蹲坑上，太特麽疼了，她那裏生孩子時候雖然沒有撕裂，但也有傷口的，動一動都疼，別提方便的時候了。
不過一個小解，就讓她出了一身的冷汗，慕傑知道後，心疼可又沒辦法。
但回到病房，他便拿了盆子弄了溫水給她洗，雖然是夫妻，但這種事，她還是很羞恥的，好嗎？
慕傑也尷尬，但他更心疼，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，說道：“你自己來不方便，還得上藥。”
林碧清的臉紅成了蝦子，最後還是讓慕傑幫她洗了傷口，然後又上了藥。
“害羞啥，我們是夫妻。”
等一切結束後，一向厚臉皮的林碧清渾身熱得都要冒煙了，慕傑打趣道：“你哪裏我沒看過。”
然後換來了媳婦兒的一個眼刀子，慕傑沒在意，俯身親了媳婦兒的紅唇一口，端著盆子出了病房。
接著等慕傑再回來，把保溫桶裏的雞湯倒了一碗給她，她吃過後，再次沈睡，而這回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白天了。
“醒了，餓不餓？有鯽魚湯，你喝點兒。”
這次慕傑不在，是吳美娟在照顧她，林碧清點了點頭，又問：“慕傑呢？”
吳美娟：“他去抱孩子了，你奶水也該下來了，總不能讓孩子一直喝奶粉吧。”
林碧清眼睛亮了，孩子出生後她還沒有見過呢，緊張又期待，她覺得吧，她的孩子們肯定可愛到爆。
可現實給了她響亮的巴掌，她看著仨紅皮猴子，不可置信道：“這，這是我生的？”
吳美娟瞪她一眼，“孩子剛出生都這樣，被羊水泡的，等長開就好了。”
說完她還瞥了眼慕傑，真不愧是親夫妻，見到孩子的想法竟然一樣。
慕傑把體重最輕的老大先放她懷裏，說道：“這是老大。”
林碧清伸手抱住他，看著小寶寶閉著眼睛，晃著小腦袋找食吃的樣子，心軟成了一片，這是自己的孩子呢，哪裏醜了，分明是可愛。
可惜等她撩起衣裳餵奶，老大竟然吸不出來，哇哇大哭，她心疼地看向吳美娟，問：“媽，咋辦？”
吳美娟看向慕傑，說道：“讓慕傑幫忙吸。”
經過昨晚上清洗傷口的事，不過吸奶而已，林碧清接受得很快。
“咕咚咕咚！”
孩子吃奶吞咽的樣子，讓林碧清的心再次軟了下來，心裏更是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送給三個小東西。
“哇哇哇。”
孩子的哭聲在房間裏響起，吳美娟趕緊從慕傑懷裏抱起老三，哄：“不哭不哭，乖啊，等哥哥吃了，你再吃，咱們得排隊，知道嗎？”
而老二聽到妹妹哭了，也跟著哭，慕傑哄孩子可沒有吳美娟那麽溫柔，只聽他繃著聲線，道：“不哭。”
而剛出生的小嬰兒哪裏會聽話，繼續張著小嘴哇哇哭，然後吃奶的老大也開始哭，病房裏瞬間熱鬧起來，林碧清的耳朵被仨孩子的哭聲震得嗡嗡得響。
“把老三給我，讓她吃另外一邊。”
最後林碧清頭疼地提出了解決辦法，老三體重最沈，哭聲也最大，哭鬧也是她最先挑起來的。把她安撫了，倆兒子應該就消停了。
而她的判斷十分準確，老三吃上了奶不哭了，老大老二也不哭了，病房重新安靜起來。
林碧清哭笑不得地看了眼老三，“這丫頭長大了，脾氣可不會溫和。”
慕傑眼神柔和地看著閨女，說道：“這脾氣像她姑姑。”
他隱約記得慕楠小時候的脾氣就特別要強。
林碧清想到慕楠爽利的性格，笑道：“像姑姑也好，長大了當公安抓壞人。”
然後她又觀察起孩子的長相來，都是皺巴巴的小臉兒，她楞是沒看出來長得像誰。
吳美娟：“倆小子長得一模一樣，長得像你，閨女像他們姑姑。”
林碧清和慕傑倆人一起研究孩子的小臉兒，楞是啥也沒研究出來，慕傑撇嘴，“我的閨女咋就像慕楠了？”
吳美娟笑了，“侄女像姑，你還真沒處說理去。”
很快仨孩子就餵飽了，小孩子胃口小，吃點就能飽，餵飽以後拍了奶嗝，又送他們去了保溫箱。
林碧清等慕傑回來，便問起了孩子的名字，慕傑尷尬了，這個他還沒有取好，說道：“老頭子肯定在家裏翻字典呢，取名的事交給他好了。”
林碧清又道：“那咱們先起了小名叫著，總不能一直老大老二老三地叫吧。”
慕傑想了一秒鐘後，就道：“那就叫大寶、二寶、三寶。”
林碧清嘴角抽抽，這起名夠隨便的，可她也想不到啥好名字，只能委屈寶寶們了。
“醫生說仨孩子在保溫箱要呆多長時間了沒有？”
吳美娟等孩子的小名確定了，問了自己最關心的事。
慕傑回道：“至少要呆兩周。”
本來以為住院一周就能出院的林碧清，瞬間決定她要和仨孩子一起出院，就是不知道可以不可以？
恰巧劉麗芳過來查房，她就問了這個問題，劉麗芳溫聲回道：“只要醫院裏有床位，你住多久都可以。”
林碧清瞬間松了口氣，現在人們生孩子一般都在家裏生，婦產科的床位並不緊張。
“恢覆很好，平常可以下床活動活動，有助於身體恢覆。”
劉麗芳幫林碧清檢查後說了些註意事項，林碧清都記在心裏。
等她離開了，林碧清就要下床活動，慕傑和吳美娟倆人過來攙扶她，就在這時候病房門被敲響了。
慕傑打開病房門，是鄧教授等項目組的人過來看她，他們進來後，其他人去給林碧清噓寒問暖，只有鄧教授兩只眼睛滿房間轉，沒看到他要找的孩子，便問：“孩子們呢？”
話說他活了這麽大歲數，也算見多識廣了，雙胞胎見得多了，可還真沒有見過三胞胎呢。
林碧清：“他們是早產兒，得住一段時間保溫箱。”
鄧教授又問：“保溫箱在哪兒？”
吳美娟趕緊道：“我帶你去看。”
這話一說，不僅僅幾個男同志，就是本來還親切地關心她身體的吳丹霞幾個女同志，也都站起身跟著吳美娟離開了病房，她們要去看三胞胎。
林碧清就挺失落的。
“慕傑，我只不過生了個孩子，咋就失寵了呢？以前吳教授他們對我可好了。”
慕傑過來攙扶她下床走動，笑著道：“你放心，在我眼裏，你永遠排孩子前面。”
林碧清心裏這才平衡了點兒。
第一次走動，她也沒敢多走，走了幾分鐘就又上床躺著，而這時候吳丹霞幾個女同志也看孩子回來了，吳丹霞一見到她，就笑著道：“倆男孩子像你，女孩子像爸爸。”
慕傑高興了，他就說他閨女，怎麽能不像他們兩口子，像慕楠呢。
林碧清真佩服她們的火眼金睛，反正她現在看仨孩子都長一個樣子。
“剛才看護士給孩子換尿不濕，換掉直接扔掉，根本不用洗，真是太方便了。”
等幾個年長的女同志誇了孩子後，李若琪就說起了尿不濕的事兒，她現在也有對象了，馬上就會結婚有孩子，這個尿不濕簡直太方便了。
吳丹霞笑了，“這可是我們林工研究出來的。”
這個林碧清可不會居功，“我只是弄出來了衛生巾，可沒弄這尿不濕，這是羊城日化廠人家自己研發的。”
李若琪卻道：“那也是你先拋磚引玉。”
最佩服的就是林碧清了，才十九歲，就做出了幾個項目呢，特別是幾個變廢為寶的項目，造福了好多人。
接著大家又談起了健美牌衛生巾的事，首先就是它的衛生方便這些就不說了，吳丹霞特地說了這個牌子的出口問題，“聽說在國外賣得特別好，特別是那個護翼的衛生巾，外國牌子都開始仿造了，但他們做的沒有健美牌衛生巾的質量好，外國人自己都不買賬。”
她這話語氣裏有著濃濃的自豪感，華國因為那動亂的百年，無論經濟還是科學技術都和國外差了不少，現在終於有一款比國外好的產品，對華國人的意義就格外不一樣。
林碧清笑了，在後世，華國比國外好是常態，差的東西才會成為談資呢。
說起了國外暢銷的商品，少不了白玉防曬霜，這才是吸金利器，聽說光供應國外，就夠工廠的工人三班倒地做了，現在國家正在擴大生產規模。
而這離不開藍紅藻，吳丹霞又說了藍紅藻的種植情況，“第一批種植的藍紅藻已經收割了，畝產才二十三噸，不過第二批產量應該會高一些，能達到二十七噸左右，藍紅藻這麽重要，這點產量怎麽供應得上。”
林碧清安慰道：“我相信專家們肯定會讓藍紅藻的產量提高到巨藻的產量的。”
“對了，打撈寶藏進展如何了？”
林碧清關心起那兩處寶藏來，其實她更關心的事是潛水服，雖然這款潛水服已經是世界領先水平了，但在她看來就是半成品，就算它的潛水深度不到三百米，可在她的想法裏，也應該能夠長期地在水下工作，哪怕呆上十天半個月呢，
可目前接近極限的深度是七個小時，安全範圍內也就兩天時間，不夠，這款潛水服的性能還得再研究。
吳丹霞就知道她不滿意，說道：“放心吧，項目組沒解散，繼續完善潛水服技術。”
林碧清這才高興了，她就說潛水深度還不到三百米呢，還深海的邊都沒有摸到呢，國家怎麽會放棄研究？後世的人可是直接穿著潛水服潛水到馬裏亞海溝玩兒呢。
幾人說了會兒話，等鄧教授他們回來，跟林碧清講了幾句話之後，這才離開。
坐月子是無聊的，特別是孩子還不在身邊，那就更無聊了，人無聊了便想折騰，林碧清不由想起了一件她一直擱置沒有著手研究的事兒，然後就又想到了現在竟然是76年了，她心一緊，就是這一年大領導永遠地離開了我們。
她曾經想要給大領導的禮物還沒有做成呢。
於是她給吳美娟要來紙筆，她要研究防彈衣，讓大領導穿上華國輕便舒服又透氣的防彈衣，至於原先的做聚乳酸，做香煙過濾嘴，她覺得不合適，大領導現在的身體可不適合抽煙，而且也遠不如防彈衣讓他老人家高興。
“你坐月子呢，不能勞神。”
吳美娟不給。
林碧清央求：“我這是大事，每天只寫一小會兒，我太無聊了，快被憋瘋了。”
吳美娟看她煩躁的樣子，又挨不過她的歪纏，只能給她拿來了紙筆。
因為原先就想過這事兒，她寫起報告來還算流暢，除了計算的部分需要用到算盤，也就偶爾需要查資料，而資料都是讓慕傑幫她去項目組借。
不過就算順暢她也忙活了幾天才完成，等把報告交上去的第三天，李華也英終於風塵仆仆地來了，而與此同時，慕傑卻接到了部隊的調令。
作者有話說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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